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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同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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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同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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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著鶴淩序入了上等的廂房,宿半微老老實實坐在漆木纏金凳上,一點一點洽零嘴。

實在是無聊了,她支肘靠在桌子上,開始細細打量起了坐側面姿容絕甚的仙君。

憑良心講,鶴淩序確實可以說是她見過顏值最高,甚至高到離譜的一個存在了。

眉棱平緩,眉長入鬢,眼尾其實帶著點銳利弧度,偏生微翹修長的睫毛又與其中和了下。

刻滿乾澤身份標識符紋的羊脂白玉簪穩插於發,繡著銀紋圖騰的鎮發綢帶隨發而墜。

這套乾澤專用發飾除標志著乾澤弟子的身份外,也是乾澤給弟子的一類保命法器。

《乾澤戒令》的第一頁上,有龍飛鳳舞的一行字——

“簪固發,帶鎮發。非口令不解,非命危不碎。”

說得簡單粗暴點,就是簪子固定發型,誰扯都不會亂。發帶鎮住長發的,防止使劍時發絲亂飄。並且,這兩玩意,只有口令才能解開,生命垂危了才會碎解掉。

被她直白看了一陣,一雙清淩的眼轉過來,對上了她的視線。

“緣何視我?”

宿半微沒半點不好意思,坦白道:“因為仙君好看。”

他動作幅度極小地抿了抿紅潤唇瓣,像是沾染過漆墨的眼睫不自主頓了下,然後才恢覆正常頻率得眨了下。

隨即就靜默轉過了頭。

半晌,低聲突兀而出。

“看別處。”

別看他。

宿半微:……哦。

捱了大半天,總算到了辟元石。

但是它的底價,從一開始就讓兩人望而卻步。

冰白瑩澤的卵圓形石頭,躺在深紅繡金的光滑絲綢上,配合它令人眼饞的功效,引得價格一路飆升。

最終,紫玉嵌珠的蓋子攏上,封閉了其餘人的覬覦眼色。

一個狂放的散修拿到了它,但沒有直接收起來,而是單手握著價值不菲的紫玉盒,大大方方朝眾人粗著嗓子放言:“這辟元石,若有人想要,拿不卑草來換!”

還能這樣子“曲線救國”?

湯念皺眉,“這個人竟然這般投機取巧?不卑草罕見且難覓,多生長在極寒極北之地,若非幸運,再高修為都難尋回一株啊。”

這一席無意之語,成功打消了無言兩人蠢蠢欲動的內心。

宿半微默默想起剛剛被鶴淩序拍下的不卑草,開始猶豫。

是從他手上搶不卑草去換容易點,還是直接從狂士手上搶來容易點。

“這人這麽狂,是很厲害嗎?”她不解問道。

湯念如實回答:“唔......可以說是散修中比較厲害的了,但比較出名的是他的脾氣。”

宿半微又默默劃去了從人手上搶東西的想法。

“路狂道人,你此舉可是在為難我織錦閣的規矩呀。”

從樓梯上慢慢走下來,水紅流仙裙的閣主搖著把綢扇,柔柔的語氣中夾帶的分量卻很重。

路狂道人望著下來的女子,瞪眼狡辯道:“你織錦閣可有明文規定不許顧客換他買下的東西嗎?”

“是沒有,既如此……”她輕飄飄落句,“就新加一條罷。”

塗著丹蔻的手擡起輕輕在空中擺了兩下,轉而合掌擊出凝成的金光,金光匯成細線,擦過梗著脖子的狂士耳邊,往拍賣臺的後邊墻面上貼去。

黑坦的墻面上,本就有著幾行娟秀的鎏金字體,明明白白地寫著入這織錦閣的規矩。

經這金光加持,便又多了一行。

“你......”

這金光以淩厲之勢擦耳而過,也算是對修士的一種直白威脅了。

但氣紅著臉,也沒法子動手。

織錦閣,他得罪不起。

更別提,剛剛他都沒來得及反應。

就這一招,就足以夠他知曉這美人閣主修為的深不可測了。

不顧路狂道人氣沖沖得大步出去的身影,憐娘回過身,搖扇輕言:“織錦閣有織錦閣的規矩......此番擾了各位雅興,憐娘在此陪個不是了。”

說這話的功夫,還往他們廂房這邊的方向看了眼。

鶴淩序自是感受到了,不知為何這人今日如此反常,頻頻看向他們這裏,也就擡睫隔著珠簾對視了回去。

這淬雪的視線一出,憐娘也就極快地收回了視線,失意回身。

廂房裏的四人,三人不解其意,一頭霧水。

唯墨紫衣衫的男人,神情不美,眉頭微蹙,似是意識到了什麽。

一盞茶的功夫,有人叩響了廂門。

換了身米紅盛裝的憐娘現身,裙擺層疊,幾近拖地,腰垂赤紅絲帶,胭脂紅上兩頰,一進來就是問人。

“鐘遲仙君可在?”

找鐘遲?

一手揣著糕點的宿半微減慢了咀嚼速度,好奇看了過去。

頭發束得服服帖帖的男人起身,“不知憐娘找鐘遲所為何事?”

“不知這位仙君,可願接納憐娘?”

沒等鐘遲給個反應,宿半微就先喝茶喝到了喉嚨管,嗆得咳嗽不止。

“對,對不起,嗆到了!”

她捂著桌邊咳得彎腰。

直到鶴淩序一手騰空給她順息,才緩過來。

咳意消失後,她才直起腰,眼睛亮晶晶地盯著兩人看。

這一遭倒是化解了突兀的尷尬。

鐘遲淡笑開口:“謝過閣主擡愛,只是鐘遲暫無心情愛,無福於此了。”

淺淺眼皮,睫長且直,微笑起來反倒多了種禮貌疏離的意味。

宿半微看他好像並沒有特別意外的樣子,猜到他定然早已察覺到了。

鐘遲在察覺人心這塊委實比較敏銳了。

早第一眼,他就意識到了這個閣主可能對他有了不淺的心思。

只是沒想到,動作會這麽快而已。

作為背景板的宿半微此刻萬分心痛,但凡這閣主在拍賣那辟元石前,過來表白,她說什麽都會把鐘遲綁給人家。

唉~~~晚了吶!

她借力靠在桌邊,無聲嘆了口氣。

白衣仙君將她這懨懨神態收進眼裏,無聲無息垂眼。

“無心情愛?那可否讓憐娘知曉仙君你,現在有心於什麽上?”

抹了紅紅脂粉在眼尾的女子,不甘於此。

“奉長輩之命出來歷練,半微還需我來保護,情.愛會影響我揮劍的速度。”

說完還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。

被從看戲狀態中硬揪出來的宿半微,對上美人閣主直射過來的視線,勉強咧嘴笑了笑。

好個鐘遲,臭不要臉,非得要拖她下水。

還情.愛會影響揮劍速度?當著兩個實打實劍修的面說這話,也不害臊。

憐娘嬌俏歪了歪頭,發絲拂過臉側,低聲猜測:“你們是......青梅竹馬?”

“額,其實......”

望了望持續用眼神威脅她的男人,宿半微自暴自棄得認了下來。

行吧,“……算是吧。”

*

回客棧途中,宿半微望著前方鶴淩序的仙氣兒背影,轉頭對走在旁邊的少年發問:“你們不回乾澤嗎?”

“不回啊。”

歷練尚少心思較淺的湯念心直口快,金紋的白衣裳襯得小少年鮮嫩俊朗。

他興致一上頭,嘴巴也叭叭叭沒完。

“芥子秘境還有幾日就要開了,水凝師姐去裏面歷練過了,此次輪到師兄帶我去了!”

“難道你們乾澤每個弟子,你師兄都得帶一遍啊?”

她想了想,保姆師兄?現在做人師兄都得這麽負責的嗎?

看了眼前方的修長身影,又看了眼。

發齊墜的鎮發素綢,在緩步間不動分毫。

這氣質,這儀態,還是有點對不上啊。

好在湯念及時給她解惑了——

“也不是,師兄也就需帶水凝師姐和我去而已,芥子秘境裏比較危險。待水凝師姐和我厲害點,就可以跟師兄一樣帶其他弟子進去啦。”

鐘遲不客氣得笑了聲,“大魚帶小魚,小魚帶蝦米。”

少年翹曲的睫毛發懵得撲閃了幾下,直覺這話怪怪的,但又說不上哪錯。

“那我們能跟你們一起進去嗎?”

宿半微低頭,神色莫辨地輕聲問道。

不卑草在鶴淩序身上,他們務必得拿到。

與其再花精力接近那個脾氣差的道人,誆得辟元石,不如想辦法借機拿到不卑草去換。

兩人好不容易打近的鶴淩序身邊,不走捷徑利用一下怎麽說得過去。

至於被鶴淩序發現的事……

她想過了,如果成功,自然就可以拍拍屁股就走人了,到時誰管他怎麽想呢。

如果失敗,好歹他也是個正道人士,還是正道之首那樣式的,面對他總比面對脾氣差不按常理不遵守規則的路狂道人輕松。

至於良心,早就被狗吃了。

在賀錄手下能有良心?做夢呢,有良心早被拆吃得骨頭都不剩了。

“這……”

湯念有些為難,猶豫開口:“你們的修為……有些低微,裏面又無比兇險,師兄和我可能沒法完全保證你們的安全。”

她說:“就同行而已,遇到危險你們完全可以不管我們的。”

鐘遲跟著點頭附和她,“是啊。”

未及湯念再言,前方的仙君發話了,“湯念說得不錯,我與他二人確實無法保障你們的安危。”

宿半微噌噌噌跑到他身前,倒著走路看他,“鶴淩序,你不需要保護我們。我不說了嘛,只是同行,同行!”

她看上他天眷般的眼睛,微微睜大眼睛重覆了遍:“同行!你懂吧?”

說完就立馬撤回了眼神。

這人眼睛生得太絕了,差點給她晃沒了神。

這可不怪她。

不說大話,論美色攻擊,她擋不住的,一般也沒人擋得住。

在她覆下棕黑眼瞳時,他的鴉羽其實也在不經意間微顫了下。

冰玉質感的聲音隨嘴唇開合而瀉出,“我並未說不讓你們進裏去,若你們執意要進,我也攔不住。”

她揚眉道:“那你這意思就是同意嘍?”

心上高興,她歪頭朝後面的鐘遲咧嘴笑開,得意地用舌頭打了個響。

一打完清脆的響,腳下就踩到了個小石子。

臉上嘚瑟的表情還沒收下來,身子就要往後晃倒。

被迫正面註視著她言行的鶴淩序神色一凝,正要出手釋法。

就見她反應敏捷地往旁邊蹦跶了一下,本來要往後傾的上半身就又頑強地彈了回來。

本人還腦殘地笑喝了句:“嘿,沒想到吧?我又回來了!”

收回慢了一拍手的鐘遲:有時候他是真覺得,宿半微的腦子多多少少得有點毛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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